1.
举目所见皆是一片雾茫茫的景象,不知自己是身在何种空间里,维鲁特只能嗅到海水的腥味,辨别自己可能身在何处,而后开始想办法逃离这里。
然而这片白雾笼罩的地方好似没有尽头,海水的腥味越来越浓厚,维鲁特甚至跑了起来却也无法逃离,他并未失了方寸,但脚突然踏进海水时他有片刻的错愕。
水并不深,只到脚踝而已,但当他继续往前跑没多久,海水已经到他的小腿肚。
然后不远处出现一个背影,他背着行囊和吉他,头发是海水的蓝,转过头时还是张狂的笑,维鲁特认出了人,放下心来要走过去时,这个人却张开了手并在水中一动也不动,维鲁特警觉海水不知何时淹没了他们—又或是他们莫名沉了下去。水底很暗很深,维鲁特不小心吸到一口海水,正欲游到水面上吸气时,对方却丝毫没有动作的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同时,他听见了很微弱的声音,那是赛科尔的,他说。
你不是维鲁特。
你不是维鲁特。
你不是。
2.
赛科尔逃走了。
没带走太多东西,维鲁特到他租屋处找他时发现的,眼前是一地散落的衣物,还有空的吉他架。
3.
做这一行的敢叛逃跟被警察通缉没什么两样。
4.
赛科尔·路普的国际通缉令在世界各地满天飞,全世界都知道这个有名的间谍在各国曾偷取了许多机密情报并成功刺杀重点高层官员,却不知他全身而退的本事是借由维鲁特的指示。
5.
上头欣赏维鲁特的手段,借刀杀人。
狡猾,又可利用,谁不喜欢呢。
6.
在赛科尔的认知中,他跟维鲁特是最佳拍档,但在『组织』眼中,一个出谋划策的军师,比起一个杀手更来得珍贵,杀手死了还有其他替补的啊。
赛科尔不笨,他何尝不知道其他人的看法,但他真心视维鲁特为伙伴,当然这个想法在他决定离开的当下被扼杀掉了。
7.
他怎么会不清楚叛逃者被抓回来的下场,他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从没怕过死,但他怕维鲁特杀了他时还是那张执行职务的神情。
冷血无情,赛科尔直接想到是这样的词。
那好像是一个杀手该有的模样。
哎,还是练不到家。
8.
被盗贼追杀至悬崖边的女人二话不说便跳入海中,盗贼过去时只能见到拍打岩壁的浪花。
那是赛科尔突然想到的一个电影情节,之后剧情发生什么他不记得了,毕竟那时他在执行暗杀,没那个闲情逸致。
踩在悬崖边上的他看见一顆碎石掉入浪花中,连个声音都没有。
也许,他知道结局了。
9.
维鲁特坐在散乱的衣服堆前,疯狂抓乱总是梳的整齐的髮,然后把脸埋在膝间无声的笑了起来。
10.
赛科尔是被人买下才进的『组织』,酒鬼老头觉得自己只值几个金币吧,自己怎么可能只值这样呢,老头真蠢。丢进监牢里的他还想着。
然后他在一群孩子中认识了尽远。
他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人。
11.
为什么不喜欢呢。
可能是在看到尽远意外死在手上的刀子时,才有了这样的想法吧。
弱肉强食,活着就要杀死对方。这个概念灌输着孩子们,并安排了许多场,所谓有活下来价值的『考验』。
赛科尔其实没有想到尽远会扑上来,也不知道他是故意想死还是要攻击他。
尽远死前那个悲悯的眼神看得他发冷。
喜欢会惦记,惦记死人就会难过。
可是那些都没有活着来得重要。
12.
后来赛科尔被放出来,并接受严酷的杀手训练。
他自己也记不太清到底都练了什么,只记得训练结束后,维鲁特成为他的搭档,那是十年前。
13.
十年足以让赛科尔对维鲁特有点感情,现在想来,赛科尔还是觉得那个组织,和之后的维鲁特,也无法将他的天真消磨殆尽。
可能他遗传到酒鬼老头的蠢了吧,哈哈哈。
14.
维鲁特的手下传来消息,赛科尔的蹤迹消失在海岸,之后便下落不明了。
他接到电话时还在赛科尔租屋处,在此之前他把这里收拾干净,恢复整齐。
「所以你们认为他走海路逃走了吗。」维鲁特冷笑一声,赛科尔搭船逃走,海上变化多端,要是船不幸翻覆,那个蠢货可是不会游泳。「他肯定在国内,必须找到他。」
他顿了顿,有些艰难的说:「……死了也要看见尸体。」
那个傻子还会回来。
关上门离开之前,维鲁特想。
15.
赛科尔不喜欢游泳。
游泳是将全身泡在海里,被水包覆着,他不喜欢那种感觉,太安静了,像死了一样。
「维鲁特,我死了之后不可以把我骨灰洒在海里,我不想要身体散在海里的感觉。」
那是赛科尔的最后一场任务,他没头没脑的在执行前来这么一句,维鲁特听了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你死了我肯定会这么做。」
赛科尔哈哈笑了,没有再接话,转过身进入夜色中。
16.
你在等待什么。
等待一个人,带你走出这一切?
你永远不可能逃离这里。
维鲁特,你不可能离开我的。
17.
維魯特是维鲁特的朋友。
维鲁特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相遇那天,父亲带维鲁特到一间密室,密室分成两个空间,由铁牢分开。
维鲁特看见铁牢里头有两个小孩互相厮杀,铁鏽味和血腥味,以及因不见天日而浓厚的湿气味似乎给维鲁特一种恐惧的感觉,在面对其中一个孩子被另一个砍断了持刀的右手时痛的嚎叫时他几乎要挣脱父亲牵着他的手。
父亲发现他在发抖,更用力地几乎握住了不让他挣开。
「维利,看好了,这就是底层的人,为了活下去而做的。」
18.
砍伤人的孩子在对方蹲着哀嚎时高举刀并刺入头顶。
刀尖甚至穿过了人的下颚,无法发出哀嚎的孩子软倒在地,从致命的伤处流出了液体看的维鲁特甩开父亲的手,跑到角落一阵乾呕。
「你不想成为那个小孩,你就要努力。」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把自己缩在房间角落里,然后他听到很小很小的声音,似乎在哄着他。
「别怕,别怕,你还有我。」
19.
父亲带他去了好几次那间密室,不同的孩子相互厮杀的画面他渐渐看的麻木,可能是維魯特在他身边吧,维鲁特觉得不那么害怕了,他听着維魯特轻声说道:「只有我会保护你,不要怕。」
20.
维鲁特常常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他每次醒来的时候都能看到赛科尔跟他准备去做任务,大约是維魯特在他睡着时帮了他一把,把『组织』交代给他的事情都解决了。
「那些事情都太骯脏了,你不要接触。」他睡去之前听见維魯特轻声说。「我来帮你处理吧。」
21.
「赛科尔不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只有我。」
22.
疑似是赛科尔的尸体被人在海岸发现。
那具尸体泡水多日,全身肿胀,已经溃烂的看不出原貌,无法分辨是不是赛科尔本人。
会说是疑似,是因为那头蓝髮,海的颜色,那是维鲁特第一次看见赛科尔时想到的形容。
明明不会游泳,却还是走海路逃走。
他笑了起来。
「赛科尔,你是傻子吧。」
23.
「你骗了我,你骗了所有人。」
「赛科尔没有死,那个尸体只是你骗人的幌子,你喜欢赛科尔。」
「你是个骗子,维鲁特。」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们不是。」
24.
维鲁特进了医院。
維魯特突然的不受控制使维鲁特的人格分裂被发现了,維魯特跟维鲁特几乎是相似的,但他的控制欲太强大,在维鲁特跟他一番争斗后,病情曝光了。
『组织』是需要天才,但不要一个有病的天才,维鲁特被组织放逐了,并送往海岸边的精神病院休养。
这只是对外的说法,克诺洛先生也不想要一个有病的儿子。
尽管維魯特再也不會出現了。
25.
今天的梦和以往不同。
海边的阳光灿烂,
那是赛科尔的声音,不是以往梦里的淡漠疏离,而是充满着雀跃的,见到他时因兴奋而上扬的笑意。
「维鲁特维鲁特!!」
他应声之后发现无人应答,然后睁开眼,恍惚间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海边,也没有灿烂的阳光,病房里只有从窗户洒落的一地月光,身处黑暗中的维鲁特从床上坐了起来,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什么都没有了。
26.
赛科尔的吉他意外弹的很好,维鲁特曾经听过几次他的自弹自唱。
可能只有赛科尔才能唱出那种感觉吧。
说来有些好笑,维鲁特很喜欢赛科尔唱歌,似乎有可以放松身心的魔力。
27.
精神病院处于海岸边,唯一的邻居就是孤儿院。
说起来有点诡异,不过孤儿院收留的孩子实在很多,也只有荒凉的海岸附近有地让他们生活了。
维鲁特的病房正对沙滩,窗外时常有去海边玩的孤儿院的孩童,在落地窗前对他打量,他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不用孩子的异样眼光,他也知道自己的憔悴跟病态。
「你们看什么呢!快过来!」
一声叫唤使得孩子转身跑走了。
维鲁特闻声看去,站在窗前,他看见不远处的青年,头发是海水的蓝,脸上是张狂的笑,他手上随意的抓着吉他,再熟悉不过的赛科尔了。
28.
维鲁特立刻跑出病房往海滩跑。
病院护士以为他发病了,连忙叫了几个人追了过去。
29.
他光着脚跑到沙滩上时,赛科尔正好转过身来看见他,赛科尔没什么惊愕,看见他啊了一声,然后抓抓自己的头傻笑起来。
维鲁特看他这蠢样也笑了起来,他伸手抓住赛科尔用力一搂,他的脸埋在赛科尔发间,整个人用力地拥着他。
他喉头哽住似的突然说不上话,追过来的护士医生看见此景都愣住了。
「赛科尔,你是傻子吧。」
良久,维鲁特这么说道。
30.
「哎,你怎么一见面就叫人傻子?卧槽疼疼疼你别掐啊维鲁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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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part
第四组的老师: 未风 和 狩猎
曲目:Real Change - Maset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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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 画手 狩猎 @吃瓜狩猎🍉
文: 文手 未风 @未风亲亲小舍长
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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